2019年5月7日 星期二

咖啡因藝

  在滿月的夜晚,怪物們紛紛從長眠的土裡甦醒,緩慢蹣跚搖擺前行的佝僂身形發出陣陣低聲嘶吼:

  「咖啡因……咖啡因……咖啡因……」


  你拿著被刷洗到滿是磨蝕痕跡的不鏽鋼杯,穿過煙霧瀰漫的機械室,就著杯口扭動咖啡因龍頭。但是等了又等,老舊水管口就只滴下幾滴濃稠的黑色液體,還不夠鋪滿杯底。

  「被上頭禁止供應了。」老鳥從你背後走過,拋下這一句話。

  深知沒有這個,即使你坐進那由數以萬計的齒輪和連桿所構成的精密計算機械中,機器是連一個數字也不會吐出來。你張開嘴,微微伸出舌頭,想感受僅有的微量液體滴在舌頭上的溫暖——但只感受到管路帶有鐵鏽味的冰涼。

  「……混帳!」

  你將不銹鋼杯用力拋向牆角,冷冷地看著它發出一聲清脆的扣隆聲響後,翻了一圈在滿佈蜘蛛網的角落停駐下來。


  經過兩個小時又撬又撞,那道石門終於稍微展現鬆動的跡象。從門縫中透出的光芒在陰暗走道上照出一條昏黃的線。

  腎上腺素重新喚醒了大家的精神,同心協力喊著一、二、三,那條光亮的線一步步變寬,直到將一方斗室展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教授率先踏進由石壁和不滅燈火包圍的房間。

  連五人全部進去都嫌狹窄的空間中,僅僅設有一半人高的台座,台座上方是以一副以銀箔封口的黃金細瓶。

  教授拿起那個瓶子,瓶內傳出沙沙聲響。他語帶顫抖地念出瓶子上的古文字:

  「這是古神賜予我族的寶物……這是我等血管中流動的靈魂。」

  他輕輕地揭開銀箔一角,方才在室內隱約可嗅的咖啡乾香立刻濃郁起來。


  上尉舉起白鐵杯湊到鼻前,感嘆了聲:「這世界上大概只有咖啡因不會背叛你。」

  「那可不一定。」我說。我離開他的辦公室,在關上房門前,聽見一聲撞擊和白鐵杯在磁磚上滾動的清脆聲響。


  他決定接受換血治療,血管中流著新鮮的咖啡因。

  還穿著手術衣,他一腳各穿進一隻咖啡粉的空罐子,然後就以彷彿是空罐子自己跳起了踢踏舞般的動作一路發出喀噠喀噠的聲響搖晃著上身跳出了大樓。

  之後再也沒有人看過他,謠傳他今日仍在世界各處跳著舞前行。



  火車車廂隨著規律的喀隆喀隆聲響不時震動。他一手扶著牆沿,一手打開305號包廂的門。房內兩排面對座位只坐了一位少年,少年猛然轉頭。

  「查票。」

  房內的少年正要伸手從上衣口袋裡掏東西,他右手在背後扣上門的同時左手已牢牢抓住少年的手腕。

  「你最好把帶走的東西交出來。」

  「什……什麼?放開我!」

  「否認也沒用,那東西有做輻射標定。」

  在他低聲這麼說的同時,少年的胸前亮起了微弱的奇異螢光。少年面露訝異的瞬間,他一個反手把少年翻身按在地上,安瓿瓶已落入他掌心。

  房門被搖開了。

  「副隊長!」

  來者倚在門框上,嘆了一口氣。「您又來了。」

  「拿去。」他把地上的少年(已經銬上手銬)抓著領子拎起來交給來者,然後——將左手掌心裡的螢光燈點亮。無色瓶身亮起三環寬窄不同的螢光色。

  「316。」

  「純度100%的咖啡因,」同伴對著少年說,「你打算用吸的嗎?」

  少年掙扎扭動:「是你們從遺跡裡偷走的!那是我們的東西!」


  我推門走進這個街區最後一間亮著燈的酒吧。濃濃的酒味混合煙味及人類墮落的臭味撲鼻而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吧台後的老闆一手拄著臉,半閉著眼望著電視,也沒有意思要招呼我。我走到吧台前,探身越過桌面,在老闆的耳邊用氣音小小聲地說:「給我一杯咖啡。要黑的。」

  一瞬間老闆好像被雷打到睜眼了那麼幾秒。他環顧四週東倒西歪以各種姿勢仰躺在各種表面上的人們,搖晃著站起身:「黑啤酒是吧?」

  不久,他又搖晃著大肚腩走回吧台前,把一杯深色液體放在我面前。然後就像我剛才做的那樣,越過吧台,在我耳邊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我相信你才賣你的,可別喝得太清醒啊。」


  我躺在地上,身邊堆滿了咖啡空罐。學校屋頂的磁磚早被暖陽曬得熱燙。一個罐子被吹倒後隨風滾去。

  然後又被踢了回來——山田從我頭頂方向彎身俯視著我,遮住了陽光。

  「我覺得好難過,胸口跟眼睛都好痛。」我呢喃。

  「你是白癡嗎。」

  他的臉背光,我看不清楚表情,但他隨風飄逸的髮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有一陣子被醫生禁喝咖啡結果為了解癮就寫了一堆鬼東西,
不會寫的類型小說稍微模仿一下樣式美也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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