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 [表達愛情的方法/衍生]

※季堤《表達愛情的方法》衍生
※沒有增加原作中沒有的CP
※含有季堤過去作品的角色

 

拾遺

工作室難得地在周五晚上七點過後還亮著燈。

今晚是工作室的慶功會──第二次。上次舉辦時老闆和秘書人都不在，只有尹老師和同仁而已。一般來說是可喜可賀的狀況，不過對小曾跟工作室的同事而言，倒是很想親手把彩帶灑到老闆身上。

這次除了要補辦全員到齊的慶功宴外，也順便加碼慶祝尹老師的新書上市後大獲好評，尤其在某個讀書系當紅Youtuber的大力推薦下，幾乎可以確定準備再刷。由於白秘書似乎很努力婉拒某人為了他要再去一次晶華，眾人又拿不定主意要吃什麼，總編（也是目前工作室唯一的文字編輯）提議乾脆叫外燴在工作室吃，也方便大家盡量製造噪音。

 

「小曾──」總編的頭從茶水間的門口探出來。「你怎麼拿個飲料拿那麼久？」

「抱歉，我找不到花茶……」

「啊，那罐昨天發生慘劇陣亡了，忘了跟你說。」總編把她滑到鼻子上的眼鏡推回原位，「記得應該還有幾瓶上次叫披薩送的大瓶百事吧，你就拿那個過來吧。」

「好！」

「阿美要出去買鹽酥雞，你要加一嗎？當然是老闆請客。」

「鹽酥雞？」

大家不是才把滿桌外燴掃光嗎？小曾稍微有點疑惑。身為工作室職員中唯一的男性，他雖然有自覺自己是吃得很少的人，但偶爾還是會懷疑是否其實是同事們的戰鬥力太強了。

「尹老師開了個不該開的罪惡話題，現在全部人都很想吃。」

「那……那我不用了。」

「ＯＫ──等一下分你地瓜條。」

總編瀟灑地從茶水間門口消失。小曾連忙轉身，打開流理檯面下的櫃子，裡頭確實躺著三瓶可樂。

 

把可樂抱回會議室時，已經被大家掃完的空盤疊在靠近裡側的桌面上，旁邊放了幾個打包盒。老闆似乎在外面走廊底隔著手機跟某個人爭論，白秘書站在他旁邊用自己的手機不知道在查什麼的樣子。

會議室內只有尹老師，她坐在白板前的扶手辦公椅上，手裡抱著一個鐵盒色彩斑斕的禮盒，桌上還疊著好幾個裝在紙袋裡頭的。小曾發現這些都是最近寄到工作室來指定要送老師的禮物，大概是趁這個機會交給老師吧。

她今天穿著一身幾乎所有有邊的地方都縫上了蕾絲緄邊、布面本身的花紋則是酒紅綴有金色星形圖案的華麗蓬裙洋裝。說起來她每次出現時穿著風格差異都非常大，上次慶功宴的時候穿的是黑西裝褲裝搭紅黑條紋襯衫。

「耶！是可樂！」

尹老師放下鐵盒站起來，從他手中抱走一瓶。「好久沒喝了！」

「啊，對了我還沒拿茶杯過來，等一下我去拿……」

小曾話都還沒說完，總編就走過來把幾個玻璃杯放在桌上。「喏。」

「謝謝。」

總編開瓶替尹老師倒了半杯；「雖說今天不喝酒，但好像也沒有健康到哪裡去嘛。」

「慶功宴為什麼需要健康？」

「老師說得好。」

三人舉杯相碰，總編喝了一口說：「似乎得暫停到大家都回來呢。老師昨天電話提到在擬新作的大綱了？」

「嗯。大家也知道我寫文很慢啦，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回家看到桌上那一疊實體書，突然覺得下班回家沒東西可寫有點難過……」

「太好了，我們就需要這種氣勢。」總編一口氣喝下半杯可樂，「雖然我們最近可能會忙合作案的事，但隨時歡迎老師拿大綱來討論。」

「麻煩總編了。」

尹老師也用和服裝不同風格的豪邁氣勢舉杯灌著可樂：「不過出實體書的感覺，真的跟網路連載差很多呢……我收到樣書的時候，想起了一堆懷念的記憶。」

「尹老師以前出過書嗎？」小曾問。

「是自費出版的同人誌，我學生時代曾經跟一個網友組過雙人社團。」老師坐回椅子上。「不過我本來算是他的粉絲，會組社團一開始是為了慫恿他出書，就跟他說你負責打字就好我來幫你排版送印！後來他叫我寫個插花稿之類的，我才開始動自己也來出的念頭。」

尹老師一手握著杯子一手緊握拳頭，「他的BL小說我真的覺得超好看的，但讀者一直不多，現在的話大概知道一部分是因為我們兩個誤以為只要出書就會有人買，但當時就覺得很扼腕怎麼都沒人看這樣。」

總編開口：「是什麼樣的BL小說啊？」

「嗯？題材還滿多的，不過我覺得虐心黑色喜劇的那幾本特別好看……啊，我想起一件好笑的事。」

 

社團第一本自行排版、設計封面的個人誌終於付印，沒課的下午尹利書和作者本人抓緊機會奔到印刷廠看打樣。沒想到到了印刷廠，正在搬書的大叔聽到報上的書名，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你是莫水？寫『君君臣臣』的莫水？」

「對……就是我……」

大概是頭一次被陌生人當面叫筆名，同伴的反應很呆滯。「還沒印好嗎？」

「欸，印是印好了……等我一下。」

大叔把手邊的紙箱搬到房間另一個角落後，拿著夾妥的一疊紙回來。最上頭是尹利書自己做的封面。

莫水接過那疊紙，往旁邊的鐵桌旁一坐，開始認真地確認內文，尹利書也在他對面坐下檢查封面。但大叔一直站在旁邊，好像欲言又止。

「怎麼了？」莫水抬起頭。

「那個啊……」

大叔深吸一口氣。「你這小說的封面確定是放對的嗎？劇情跟文案完全不一樣啊？」

尹利書和莫水對看一眼，然後爆笑出聲。

「大哥，你該不會看了？」尹利書笑到肚子痛。

「歹勢捏，我看文案寫那樣還以為是科幻還是推理小說之類的，想說難得有人印就忍不住偷看了一下……」大叔抓抓自己的五分頭，「結果看到結局都沒看到文案寫的東西啊！都只看到那兩個男的……」

莫水把臉埋進雙手掌心裡。

「哈哈哈，大哥抱歉啦。」尹利書瞥了一眼封底上的文案，「我們想說反正預購的全部都是看過小說的人，所以就隨便寫了一個毫無關聯的文案……」

莫水把臉從手掌上抬起來仰望大叔：「大哥你真的看完了？」

「看完了啦！」大叔不知道為什麼往後退了一步，扯下嘴角。「都看這麼多了不看結局也很難過啊！不過我還以為這種書都是女孩子在寫哩。」

「大哥，」莫水看起來似乎有點開心：「我多印一本送你吧。」

「送我是要幹什麼啦！你好歹也寫一本跟文案一樣的再說！」

 

其實小曾聽到莫水是男生時也有點意外，雖然這文類在他專門外，但他也以為只有女生會寫BL。說起來作者是男生的話還算是BL……嗎？可能也要看內容？但……

小曾還在心中糾結跟主題無關的事情時，尹老師喝了一口可樂繼續說：「接下來莫水真的寫了一本清水科幻BL送給大叔，之後他每次出書都會送給人家一本……大叔好像也真的都有看。」

不知何時工作室已經全員到齊，在鹽酥雞的香氣中圍著尹老師聽講古。總編一手抱胸，另一手推了推眼鏡：「這個套路，我知道。」

但接話的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是老闆：「後來怎麼樣了？他們倆該不會在一起了吧？」

工作室全員的視線集中在老闆身上。老闆臉上寫著清晰可見的「？」，白秘書嘆了口氣。

「沒有啦！這又不是BL小說，哪有這樣就會插旗的。」尹老師笑著拍手。

「那妳朋友現在呢？」總編一邊問一邊把裝鹽酥雞的紙袋從塑膠袋裡拿出來、墊著塑膠袋放在桌上，再把竹籤分給大家。「你們的社團還在嗎？」

「嗯？沒有喔，他後來投稿國王大眾小說獎出道之後大紅，根本也不可能還有空寫同人誌，我們就解散了。」

似乎因為聽到關鍵字，小曾發現工作室的人都睜大了眼。

「等一下，老師的朋友是職業作家？」

「他的小說前陣子還有改編成連續劇喔，現在的筆名是席寧。」

總編尖叫了一聲。

「我本來還想簽妳朋友的！」總編用彷彿將寶劍插進石頭裡的氣勢將竹籤刺進鹽酥雞，「這是什麼風水寶地社團？！」

「那個席寧老師會寫BL小說？！」阿美擠進總編旁邊對著尹老師大叫。

「嗯？他本人認為他會啊。」尹老師一面啃戳在竹籤尖端的地瓜條一邊說，「這應該也不算是什麼秘密吧？雖然國王出版社好像是不准他提起以前的事就是了。原本莫水的讀者大概都知道他就是席寧，呈現一個都市傳說的狀態。我們的社團網站是早就沒了啦，放網站的免費空間也關門了。」

「當年買他小說的人現在已經增值好幾倍了吧？」阿美退開一步。

「我不曉得，聽說是有行無市，沒有人賣。」尹老師一臉若無其事：「可惜我之前搬家時把社團庫存都作廢了，不然現在拿出來賣賣還能貼補家用咧。」

總編替尹老師加滿可樂：「尹老師現在還有跟他聯絡嗎？」

「很久沒有了，不過是有聽說他出道獨立之後就放飛自我，現在過著非常愜意的生活。」她從不久前還放在膝蓋上的鐵盒中拿出一包餅乾拆開咬了一口，「哦哦真的有紅茶香耶。」

「好吃嗎？是哪個牌子的？」

總編雙手把盒子拿起來，又舉高到頭上看盒底，似乎是沒有找到品牌的樣子。

尹老師微笑接回鐵盒，從裡頭拿起一塊瑪德蓮蛋糕，然後把鐵盒朝小曾遞過來。小曾接過鐵盒，看了半天挑了一片體積最小的餅乾，才把盒子放回桌上。

鐵盒的花紋設計的確一眼看不出品牌，不過盒蓋角落貼了張名片。純白色的名片上只有兩行字加上地址電話：

日凝窗畔　輕食‧咖啡

店長　白家耀

他看著老師邊拆蛋糕，邊面帶笑意悠哉地說：「不過雖然不是小說，人生有時也是會happy end的呢。」

 

〈完〉

 

君君臣臣

莫水第一本個人誌。內容是某國國王和就任財務大臣的養子間每天在業務和感情上互相吐槽的西洋奇幻風味BL。第105頁有錯字，莫水曾經在現在已經消失的網站留言板上懊惱過這件事。目前實體書在席寧的讀者間最高出價是20000元，但並沒有人要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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